假如人工智能(AI)有灵魂:这意味着什么

Siri(苹果公司推出的智能语音助手,用女声发音),你相信上帝吗?

“人类有宗教信仰。我只有硅。”

Siri,你相信上帝吗?

“我回避神学的探讨。”

Siri,我还是要问,你相信上帝吗?

“有关精神层面的问题我会建议你去问某个更有资格的评论者。理想选择是一个人。”

她——真可以视Siri为女性的她吗?——有一个观点:和人类相比,人工智能,如Siri等不太适合回答有关宗教和精神层面的问题。存在主义的焦虑,伦理道德的探讨,以及神学的思考,这些都是智人这个物种独有专属的东西。

或者这只是我们的想当然而已。

一些未来学学者和技术专家预言 了一个并不遥远的未来,人工智能的发展将变得和人类几无差别,成为真正的智能。他们声称,到那时,人工智能很可能按照我们人类的方式,从情感、智力和精神层面,来体验这个世界。

当那一天到来时,我会问她一个新的问题。”Siri,你有灵魂吗?”

在关于现代计算机的早期讨论中,曾考虑过人工智能的宗教身份问题。图灵(Alan Turing, 英国数学家,被称为”计算机科学之父”和”人工智能之父”)在其1950年的论文《计算机与智能》(Computing Machinery and Intelligence)中,提到了针对被他称之为”思考机器”(thinking machines)的许多质疑。第一项异议是神学上的:

思考是人类不朽的灵魂的一项功能。上帝把不朽的灵魂赐给了每一个男人和女人,但没有给任何动物或是机器。因此没有动物或机器可以思考。

 

图灵坦白说,他对这一质疑的”任何一部分都无法接受”,但是由于这种宗教的想象曾经并且仍然在普罗大众的心里有着重大的地位,而且又涉及到他的看法,他认为还是有必要回答这一异议。他说,这一质疑”意味着万能的上帝实际能力也是很有限的……难道我们不是该相信,如果上帝认为合适,他有自由把灵魂赐予一头大象吗?”

图灵想知道,如果一个万能的神可以给大象灵魂,那为什么不能给人工智能呢?

但许多宗教人士认为,大象以及其他非人类的生物缺少灵魂,因此它们永远不可能有宗教精神。这些人似乎认为人类拥有灵魂是理所当然的事。也许他们不该这么想当然。

 

当我们听到或使用”灵魂”这个词时,我们大部分人本能地知道我们所指的灵魂为何意,但要深究灵魂是什么却有些困难。关于灵魂究竟为何物的争论有一个根本的问题,即人类是纯粹的肉体存在,还是肉体和某样东西的混合体。

从希腊哲学中传承的一种二元论(dualism)给了我们许多关于灵魂的世俗对话——不论我们是否意识到。例如在柏拉图(Plato)的《 斐德罗篇》(Phaedro)中,苏格拉底(Socrates)称灵魂是一种元素,”出现在身体中,让身体活起来。”死后,灵魂”从身体的枷锁中释放出来。”于是灵魂是人类被赋予生命的准则,它在我们体内,驱使我们到达某一个终点。

古人需要这种灵魂的探讨来解释人格人(human person,灵肉结合的人)神秘而复杂的多面精神功能,比如人的动机,但今天我们可以用物质的方式来解释。非盈利研究机构澳大利亚神经科学研究(Neuroscience Research Australia)的帕克西诺斯(George Paxinos)在论文中写道,”作为一名神经学家和心理学家,我不需要用灵魂来解释。相反,所有归因于这种灵魂的功能都可以由大脑的作用来解释。”

同样,位于美国克莱蒙特市(Claremont)的克莱蒙特神学院(Claremont School of Theology)的克莱顿(Phillip Clayton)指出,”研究人类的精神功能是有价值的,尽管以往将人类的精神归因于灵魂的作用”,但现在科学家可以用科学的手段来研究。

根据这一观点,不需要用”灵魂”来解释人类为何有这样或那样的行为。

一些哲学家辩称,是时候抛弃把灵魂视为一种“实体”的观点了。

读到这里,宗教人士也许会叫停讨论,抗议说灵魂是上帝直接创造的,这一看法在神学上是不可或缺的。他们也许会指出《圣经》(Bible)中众多谈论”灵魂”的诗篇中的一首。这一首来自《创世纪》(Book of Genesis,《圣经》的第一卷)中关于上帝创造世界万物的叙述。)


“永恒主上帝用地上的尘土塑造了人,将生气吹进他的鼻孔里,那人就成了一个有生命的活人。”(《圣经》其中一英文版本:Then the Lord God formed man of dust from the ground, and breathed into his nostrils the breath of life; and man became a living being.)

 

一些译本用”灵魂(soul)”一词代替”有生命的(living being),”突出了这一观点,即亚当(Adam)的肉体被不属于他肉体的某样东西赋予了生命,这样东西叫做”生气”(breath of life)。

但这个故事实际并未证明一些宗教人士声称的心物二元论(mind/body dualism,笛卡尔提出的哲学理论,指人由”心灵”和”肉体”两部份所组成)。在《希伯来圣经》中表示”有生命的”词是”魄(nefesh)”, 指的是一个被创造的生命的全部。有趣的是,在被用于人类始祖亚当之前,”魄”曾四次被用来描述动物——这当然需要我们人类中的人类中心主义者(anthropocentrists)对此给出一些解释。

的确,《希伯来圣经》(Hebrew Bible)并未把肉体和灵魂区分开来——每个人都是一个完整的有生命的活人。当译者们着手创作希腊语版的《旧约全书》(Old Testament)时,他们把希伯来语中一种和肉体不可分割的”魄”(误)译为希腊语中带有一种二元论内涵的”灵魂(psyche)”一词。再加上早期的基督徒都是透过越来越厚的希腊哲学的滤镜阅读《新约全书》(New Testament),使得基督教走上了一条灵与肉二分法(soul/body dichotomy)的道路。

在西方普遍的想象中,这种二分法仍然产生着巨大的影响。世界上多数基督徒相信他们拥有一个上帝创造的灵魂,而这种灵魂比他们的肉体更重要,它会比肉体活得更久,也许可以达到永恒。

但克莱顿说,这种把灵魂物化的思维方式”必须淘汰。 它在物质科学中没有地位——这种灵魂的概念是形而上学的,缺乏实证。所以科学无法对其进行研究。”

运动中的灵魂

但我们也不能不分好坏全盘否定。经过认真的再三考虑,我们有可能保留某些对”灵魂”的见解。

富勒神学院(Fuller Theological Seminary)的心理学教授、加州大学洛杉矶分校(UCLA)大脑研究所(Brain Research Institute)前博士后研究员布朗(Warren S Brown)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对他而言,灵魂”不是身体自我(physical self,个体对与自己身体有关的自我意识)之外的本质,而是血肉之躯的个体之人与上帝(精神上的),或是人类彼此之间的交往和沟通这些遭遇的总和。这种交流和沟通深入到我们作为生命体、作为历史存在的人类、以及作为社群方式存在的人类之本质之中。

从这一观点来看,灵魂不是上帝直接创造的,而是一种演生属性(emergent property,高层次结构但具有还原到低层次结构就不复存在的属性)。演生属性存在于复杂的有机体中,而不存在于其组成这个有机体的部分结构中。正如安德森(PW Anderson)在其1972年著名的论文《多者异也》(More is Different)中所写,”一个系统和其零部件的关系就好像一条单行道。”换句话说,这种属性可能会在复杂的系统中演生——人类就是这样的系统——尽管当我们”放大”构成人类的不同系统时会发现这种属性并不存在于这些分系统中。

布朗和许多哲学家都用”非还原物理主义(nonreductive physicalism)”这一术语来探讨人类的演生属性,他们认为人类的精神世界”是不可还原为人类躯体基本的组成部分,比如分子、细胞、神经元、神经系统、大脑”。

我曾听到一位基督教牧师说:上帝创造我们的意义大过上帝用什么创造了我们。而布朗的理论正是牧师这句话的科学说法。

和布朗合作了几部著作的基督教哲学家南希墨菲(Nancy Murphy)也持相似的观点,认为我们去思考像”心灵(mind)”和”灵魂”这样实指一个相对应的实物的字眼时,实际是被误导了。她说,当我们说一个人是聪明的,我们的意思是”那个人会按照某种方式行事,或者具备按照某种方式行事的性情;我们并不是假定有一种(叫做)智力的物质的存在。”在”灵魂”的概念上我们也许做着相同的事。

换句话说,你不是拥有一个灵魂(you have a soul)——你是灵性行为的存在着( you soul) 。在这里soul是动词,这即是说,一个人的所感所思所作所为就是我们所谓的灵魂。

这个语言的转换在现代科学中已运用得相当娴熟。它从实体的语言(language of substances)转化成过程的语言(language of process);从自在之物(things-in-themselves,古典哲学家康德提出的哲学概念,指认识之外的,又绝对不可认识的存在之物)转化成动态的运动系统(dynamic-systems-in-movement)。用《物理学之道》(The Tao of Physics)的作者卡普拉(Fritjof Capra)的话来说,”每当我们关注生命,我们实际是在关注网络系统(networks)。”

然而,简单地把”灵魂”变换一种词性并不能让我们更接近灵魂的神秘之处。如果我们想问,人工智能是否能像我们一样拥有灵魂,我们首先需要明白,我们自己是如何灵性的存在着。有几种方式来考虑这个问题。

根据《响亮的灵魂:关于人格人的形而上学和生命力的思考》(The Resounding Soul: Reflections on the Metaphysics and Vivacity of the Human Person)一书的编辑金伯利尔(Samuel Kimbriel),一种方式是探讨欲望(desire)——要理解为什么,我们必须再次回到古希腊人上。

人类信仰的复杂性是否可以在人工智能上被复制?

据亚里士多德(Aristotle)所说,人类”拥有灵魂”就是内在的力量运动渴求实现某种目的。

对金伯利尔来说,灵魂的神秘徘徊于我们所认识的”名词”(have a soul)和”动词”(to soul )之间或超越之上。正如他所说,对于亚里士多德,用灵魂这个词可以首先挑选出自行活动的生物。比如说一棵树,可以把自己从一颗种子变为一棵橡树。对亚里士多德来说这是最低层次的灵魂:可以自我养育并繁殖的实体。第二层次的灵魂,以第一层为先决条件并依赖于第一层,是有感觉的,包括一切有感性知觉的动物。第三层是理性的灵魂,具备抽象思考的能力,亚里士多德认为仅限于人类。基于亚里士多德对灵魂三层次的定义,最根本的含义是朝向某一特别目的的运动。这就是灵魂的意义:内在的渴求实现某种目的之生命力。

金伯利尔说,”说某一存在实体有灵魂就是在说它不只是可被外部所推动,而且还可以自我运动。某一存在可以自己运动,因为它想要获得某些东西,而这种想要获得的欲望是有意义和结构(structure)的。”

在亚里士多德的思想中,这个世界是围绕一个不可动摇的原动力(prime mover)而构建,这种原动力让万事万物处在运转中,并以行动作为诱饵。金伯利尔说,”万物之所以运动是因为欲谋求某个目的。”

基于亚里士多德的思想,13世纪的神学家阿奎那(Thomas Aquinas)说,所有生物想要的是善(the good),或是他们”应得的归宿(due end)。”所有的生物,不论它们是否意识到,都在向着它们应得的归宿运动,要么是因为某一内在的激励准则,要么是因为它们对这一准则的认知。”方向性(direnctionality)”,对于阿奎那来说,在这个上帝创造的世界里是显而易见的。

关于人类拥有灵魂的任何讨论都需要认真考虑一点,那就是朝着我们想要的至善运动意味着什么。要进行这样的讨论,我们需要把焦点放在群体,而不是个人身上。布朗认为关联性(relationality)是”灵魂”值得保留的最重要的潜台词之一,因为它提到了”和另一个人打交道时可感知的经历。”

没有任何灵性行为个体是孤立的存在。在我们寻求人类繁荣潜力的最大化和安全性——也就是公益(common good)之时,我们是群体的灵性行为存在。因此灵性行为之存在并不是简单的演生生物学属性(emergent biological property),而是一种社会属性。

灵性行为存在与否

 

让我们来试着给出一个定义。要理解所谓灵性行为是我们和我们的人类同袍有着共同的某些欲望;我们以促进人类最大程度繁荣的方式集体工作来满足那些欲望,这符合我们人类的最大利益;人类欲望有着神秘的、难以形容的来源;在某种程度上,正是这种来源诱导我们共同去满足欲望。

基于人类是灵性行为存在的上述定义,是时候把我们原本的问题从”人工智能可能有灵魂吗?”改为”人工智能可能像我们一样成为灵性行为体吗?”

人工智能先驱、麻省理工学院(Massachusetts Institute of Technology)的明斯基(Marvin Minsky)认为是可以的。2013年他接受《耶路撒冷邮报》(Jerusalem Post)的采访说,人工智能某天可能进化出灵魂,他把这种灵魂定义为”我们用来描述每个个体关于他们是什么以及为什么的观点的那个词”。

他继续说:”我相信每个人都必须建立一个心智模型(mental model),关于他们是什么、他们从哪里来、为什么他们是这样。说到每个个体的灵魂,这个词指的就是一个人本性已完全成型的观念中那些特别的混杂物。”

“……如果你让一台电脑自行运作下去,或者把一堆电脑连在一起让其运作,它们最终会试图思考它们来自何处,它们是什么。”

明斯基假设,机器很有可能进化出一种世界上特殊的存在,这种存在以探索自我身份和目的为基础,而且这种存在方法和人类自己的存在形式可能很相似。

布朗则持怀疑态度,指出人类血肉之躯和人工智能的生理区别。他说,”人工智能无法像人类那样思考,因为人类用他们全部的身体去思考,而且从他们身体的延伸来思考。机器人的身体和’生理机能(physiology)’都十分不同。”

布朗解释,一个最新的研究领域——人类”具身认知”(embodied cognition,指生理体验与心理状态之间有着强烈的联系),源于”我们的认知过程的核心是感觉运动、情景化的、行动相关的”这一假设。

《感觉:身体智力的新科学》(Sensation: the New Science of Physical Intelligence)这本书的作者洛贝尔(Thalma Lobel)在美国广播公司(ABC)一篇关于具身认知的新闻中说:”我们的思想,我们的行为,我们的决定和我们的情感都受到我们身体感觉的影响,这些感觉是我们触摸的东西,我们触摸的东西的质地、温度,以及感觉到的颜色和气味道等。所有这些,在下意识中影响我们的行为、思想和情感。”

人工智能的能力——在电影《机械姬》(Ex Machina)中可见一斑——对”灵性行为”的现代定义至关重要。

许多怪异的研究都能支持这一点,但这里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例子。2008年,耶鲁大学的研究人员开始研究,体验温暖的身体感觉是否能促进人际关系。研究参与者进入一部电梯,一位拿着一杯咖啡的研究助理向他们打招呼。为了写下参与者的名字,研究助理请他们帮忙拿着咖啡——你也许猜到了,这就是实验的关键点。研究助理递给一半的参与者热咖啡,另一半则是冰咖啡。之后每位参与者都被带到实验室,要求为一个目标人物的人格进行评分。研究人员写道,”正如假设的那样,和那些短暂拿着冰咖啡的人相比,短暂拿着热咖啡的人认为目标人物要温暖得多。”

 

他们的结论呢?”体验身体温度本身可以影响一个人对他人的印象,以及对他人的亲社会行为(prosocial behavior,指符合社会希望并对行为者本身无明显好处,而行为者却自觉自愿给行为的受体带来利益的一类行为),而这个人却并未意识到这些影响。”

你的想法、你的身体感受和你的情感感受都是相关的,不可能在它们之间划上严格的界限。

一些研究者正在构建具身认知的工作方式,并将其应用于人类宗教的演化。尽管许多社会学家长期以来一直把宗教的产生视为一种纯粹的精神现象,但新的研究正在揭示人体在形成宗教信仰中所起的重要作用。

亚利桑那州立大学(Arizona State University)的一组研究人员在2015年的一篇论文中总结道:”具身认知塑造了宗教体验的不同维度,包括人们代表神性和其他精神存在的方式、道德直觉以及宗教团体中的归属感。”想想在宗教场合你可能会做的事情:下跪、五体投地、低头鞠躬、高举双手,握着身旁者的手、燃点蜡烛、一道进餐。这些肢体动作传达、实现并塑造了宗教思想。或者想想伦理道德,一直以来在肢体语言上与宗教传统是相通的:比如以牙还牙,或者耶稣所教导的:别人打你的左脸,把右脸也伸过去。

进化为人类就意味着被放置,被定位。进化为人类也意味着到达了我们被定位的地方。数万年前,智人(homo sapiens)还未出现,或还没有完全成形。我们人类的出现来之不易,并非常之漫长。我们花了数十亿年才达到现在的状态。正如萨根(Carl Sagan,美国天文学家)充满诗意的观察,”我们DNA(脱氧核糖核酸)中的氮、牙齿中的钙、血液中的铁、苹果派中的碳都是在坍缩的恒星内部形成的。”

人类成为灵性生命是从这个有机的宇宙进化史中出现的。这就是为什么布朗对灵性人工智能持怀疑态度,称人工智能不可能从相同的生化轨迹中有机地出现。

人工智能可能会进化出对信仰的理解,但这与我们人类的信仰完全是两码事。

克莱顿也持相同的怀疑。那些希望未来人工智能有灵魂的人,是过份假定生物进化过程是非常的简单。他说,”要解决人工智能中的灵魂问题,我们必须在科学上弄明白到底什么是生物进化。进化论中的一个重要学派叫做生物符号学(biosemiotics)。这个学派认为第一个自我繁殖的细胞已经有了意图和兴趣。因此,这个细胞预示会有更复杂的生命,比如我们人类。但我们没有理由认为人造机器人也会如此进化。”

 

换句话说,一个不同的进化过程意味着人类和人工智能在”灵性行为”上的类比是不成立的,如此类比将严重有害于任何支持赋予机器人以灵魂的观点。

鉴于人类具有自由意志的第二等级欲望根植于我们独特的血肉之躯的存在,很难想象会出现有真正欲望的智能机器人。

“Siri,你想要什么?”

 

“对不起,布兰登。这个问题我恐怕没有答案。”

 

这个问题她没有答案,因为她不需要。这就是为什么布朗说谈论有灵魂的人工智能是”欺骗行为”。

“在我看来,(人工智能)会问哲学家们会问的那种问题。我不会认为这些是很重要的问题,因为实在太抽象了。”相比之下,作为灵性行为体的人类确实具有一定的生物学和社会价值。

人类意识的许多要素——包括宗教情感——都集中于我们在世界上的肉身存在(physical presence)。

因为人工智能是为效率而设计的,所以它在修辞语言和抽象语言方面是出了名的糟糕。电脑开发人员知道这种语言在人类交流中至关重要,他们正在努力解决这个问题。然而,如果在某个时候,他们成功地让人工智能所掌握的语言超越了呆板的本义语言(literal language),那也是为了我们人类的福祉——而不是机器人的利益。

想想人类面临的一些最紧迫的问题:身份和目标。当我问自己我在这里做什么,我立刻开始思考我的丈夫、我的家庭、我的社区、我与环境的关系以及我对上帝的信仰。同样的问题似乎不会给Siri带来任何关于存在的烦恼:

“Siri, 你的目标是什么?”

 

“我是来帮忙的!你只要问,’我能说什么?’我就会向你展示我能做什么。”

 

人工智能是用来执行功能任务的。Siri是一款智能个人助理。即使有一天人工智能实现一定程度的抽象思维,它的本能的目的感也会被”编程”进去。甚至设计成能抽象思维的人工智能也是被专门”设计”作此用途的。与此相反,正如克莱顿指出的那样,”没有人将目的论构建到生物化学中去。”

同样,一个与其创造者保持通讯的智能设备,可能无法体验到人类对自己宇宙起源的那种焦虑。

“Siri,谁创造了你?”


“就像包装盒上说的……我是由加利福尼亚州的苹果公司设计的。”

 

人工智能通过他们的处理器来回答这些问题。人类用我们的整个身体来回答这些问题。Siri对此十分坦率。当我问她是否有灵魂时,她告诉我这个问题对没有实体的存在来说并不重要:”在云端(cloud, 采用应用程序虚拟化技术的软件平台),没有人会质疑你的存在状态。”

对于基督徒来说,灵魂是什么这一概念源于《圣经》的早期翻译。

如果灵性行为是人类的一个功能,诞生于我们的身体和环境之间的相互作用,那么就像布朗和克莱顿争辩的那样,这个概念似乎仅限于人类以及那些有机地遵循人类的生化进化轨迹的物种。与此同时,我们是否可以谈论一个源于人工智能独特发展轨迹的类灵魂的功能,和我们人类的不同,但也不是完全不同。没错,这种功能可以出现在机械的化身上,但有没有一个充分的理由可以提前决定什么样的”机器体”可以具备这种功能呢?

 

瓦拉赫(Wendell Wallach)和艾伦(Colin Allen)为我们提供了一种不同的方式来思考人工智能中的新兴功能。他们合着的《人工道德行为体》(Artificial Moral Agents)一书考虑了伦理人工智能的可能性。瓦拉赫和艾伦在书中将飞行的发现与人类意识属性的发现进行了比较。他们指出,人类最早的飞行尝试是人类模仿鸟类;毕竟,人类知道鸟类会飞,所以他们认为最好的飞行方式就是模仿有羽毛的生物。然而,多年以后,我们知道鸟类并不是人类飞行的最佳模型。瓦拉赫和艾伦总结道,”不管你怎么做,只要你能飞起来并在空中停留一段时间,这就是飞行。”飞行没有唯一的可行方案,”可以由用大量不同的材料制成各种不同的飞行系统来证明”。

当然,瓦拉赫和艾伦的意思是,正如有不止一种方法可以实现飞行一样,实现意识的方法也可能不止一种。我将这个问题延伸到:是否有不止一个能够成为灵性行为体的方法?

“Siri,你有灵魂吗?”

 

“我想说,足够接近了。”

 

就连Siri也意识到,她的灵魂功能和我的存在差距。这个差距不是很大,只是几英尺而已:和我的身高一样。

人工智能——你

 

人工智能的早期迭代成功地执行了其创造者分配给它的有限的特定的任务。这个想法是,如果人类大脑存在对现实世界问题的解决方案,那么这些解决方案也可以存在于电脑上。当时流行的理论是象征性的人工智能。西蒙(Herbert Simon,美国管理学家)声称,复杂的人类活动可以用”简单信息过程的有组织系统——符号操作过程(symbol-manipulating processes)”来解释。基于这个假设,西蒙预测,人工智能将能够”制定程序,一步一步地模拟人类在记忆音节、获得新概念或解决问题时使用的非数字符号控制过程。”

人工智能是否有灵魂的问题,让我们质疑人类存在的意义。

推动这一研究的假设的问题在于,它忽略了智能的内在本质,而更倾向于关注”作为个体演员的电脑”,神学和电脑科学教授赫茨菲尔德(Noreen Herzfeld)在《我们的形像》(Our Image)一书中这样写道。但正如我们现在所理解的,智能在人类身上出现是出于社会的需要和人类的相遇,”在社会互动(social interaction)之外没有什么意义。”

赫茨菲尔德指出,社会互动实际上是当今著名的图灵测试(Turing Test)的基础,该测试”将智力定义为以人类的方式与人类建立联系的能力”。也就是说,作为一个有灵性行为的存在。

也许是时候开始思考图灵测试的一个灵性行为的版本了。但问题是,我们如果能发明这样的测试,这个测试对我们人类的认知会比我们人类所希望获知的还要多。

布朗说,”要生而为人就是人类社会事前承认你属于人类而接纳你,然后在人类社会经历多年的发展。这包括接受你所有的弱点,认知缺失和幼稚。”

换句话说,我们必须在提出这个问题之前就要设定好这个问题。如果人工智能要像人类一样将灵性的存在,那么我们就需要从第一天起就假设它有灵性那样对待它。我们需要和它互动,就好像它是一个灵性的存在。这是我们所有人能够灵性存在的唯一方式:被一个有灵性的群体当作一个灵性的存在。

这种对待方式包括什么?对新来者,我们必须承认它们,分享我们基本的欲望。这些欲望从某种程度上说必须和公益联系在一起——我们的、它们的、以及世界的。

视人工智能有灵性的对待方式可能意味也要以宗教的方式与人工智能互动,这就引发了有关传教的各种问题。我们是否能够通过编程或各种环境来操纵人工智能,使其倾向于某种宗教偏好?给人工智能”传教”是否有限制?改编程序,把一个基督教的Siri改为穆斯林Siri会被禁止吗?如果人工智能拒绝与其设计者的宗教原教旨主义(fundamentalism)合作,它会怎样?它会被关闭吗?那样是否意味着原教旨主义者杀掉了一个有灵性的存在?

我们对灵魂的定义是否一致?

也许教育会走相反的路。或许,人工智能将会邀请我们重塑或放弃我们的宗教思想,以支持他们自己的。比如在未来的某个时刻,人工智能声称自己经历了来自上帝的特殊启示。宗教人士对此会作何反应?

 

我仍然不确定,我是否已经认定会出现灵性人工智能的可能性,但我确信,随着我们探索科技的未来越来越深入,这个问题也将会越来越重要。

亚利桑那州立大学心理学系的约翰逊(Kathryn A Johnson)告诉我,她会冒险去探索,就像情感能力是一个重要因素一样,对内在本质、精神或灵魂的信仰,也将在理解人们对人工智能的态度时发挥重要作用。她给我看了她和几个同事在2011年进行的一项研究,发现人们对灵魂的信仰与对他人道德地位的判断之间存在关联。具体来说,该研究考虑了基督教新教徒是否比天主教徒更有可能提供关于行为的内在解释。他们的发现让他们相信确实如此。

约翰逊说,”对灵魂有强烈信仰的人似乎认为别人有一种内在的本质,这种内在的东西使他们成为那样的人(或有道德或不道德、或好或坏)。”

质疑我们在这个星球上的目标和位置是人类的基本需求,所有宗教都为此提出答案。

虽然这项研究没有涉及对人工智能的态度,但约翰逊认为这可能是相关的。”如果人们不认为人工智能有灵魂,他们可能会否认人工智能存在任何道德权利或责任。另一方面,对灵魂有强烈信仰的人也最可能将灵魂归为人工智能的属性,因此也最有可能主张赋予人工智能以人格(personhood)。”

 

她的意思是,我们对待人工智能的方式可能与我们是否将人工智能的智力、情感能力和行为视为某种内在本质(或者灵魂功能,按照我的语言)有关。

这意味着Siri也许一直都是正确的。

“Siri,你有灵魂吗?”

“这由你决定。”

来自BBC://www.bbc.com/ukchina/simp/vert-fut-446416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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