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5年对全球经济来说是跌宕起伏的一年，至少在增长预测方面是如此。经济学家们的共识预测从乐观转向悲观，然后又回到乐观。然而，实际经济活动保持了非凡的韧性。预测机构现在预计全球增速为2.7％左右，与年初的预期大体上一致（图1A）。
在3月底之前，全球经济的表现大致符合年初的预期——预测稳定不变。然后情况开始发生变化：4月，关税全面大幅上调，引发了主要经济体之间贸易紧张局势急剧升温。政策不确定性飙升至前所未有的高度，市场也为迎接全球经济显著放缓做好了准备，预测机构纷纷降低了预期。到5月，共识预测普遍认为2025年将成为近年来全球经济最疲弱的一年，并将全球增速预测下调了0.4个百分点。
自那时以来，势头又发生了急剧变化。关税冲击至少到目前为止并未带来很多人担心的快速下行。许多经济体的经济活动经受住了考验，尽管不确定性仍居高不下，但已从今年春季达到的创记录高度有所减弱。其结果是， 2025年共识预测已完全收复年初失地。 疫后复原力基础更为广泛
这种模式已屡见不鲜。自疫情以来，全球经济屡屡突破预期，持续实现超预期增长。从2011年至2019年，全球增长预测总体上是准确的，分析师们每年年初的预测平均仅比实际结果高出约0.1个百分点。疫情后情况则大为不同。从2022年至2024年，全球实际增长平均每年超过共识预测约0.3个百分点。美国贡献了超预期增长的60％以上，但一些新兴市场与发展中经济体（EMDE）也做出了显著贡献（图1B）。
2025年，对美国的增长预期摆动幅度最大，预测从1月的2.2%下调至5月的1.2%， 11月又上调至2.0%。这一回调反映出强劲的人工智能投资、较低的利率、持续的财政支持和适度的关税传递等因素的影响。但这种复原力远不止于美国。在其他发达经济体中，预期增长已从5月的1.0%回调至1.4%，接近1月的预期水平，欧元区得益于通胀放缓、利率下降以及有针对性的财政措施。
除中国外的新兴经济体与发展中国家预计将维持约3.5%的经济增速。得益于政策扶持缓解了地产低迷的冲击，中国经济增长预期获得调升。这些发展中经济体的韧性源于服务业活力、出口市场多元化、通胀压力缓和及低利率环境，这些因素共同促成了优于预期的经济表现。
全球经济展望的积极调整主要源于5月对美国增长预期的修正，这一因素单独贡献了37%的改善幅度。发达国家的预期调整带来了32%的助力，而中国经济增长预期的提升则贡献了23%的份额。
4月起，诸多国际要素对经济复苏产生显著影响，其中贸易政策稳定性提升及商贸活动回暖尤为关键。
今年全球经济增速预期受到贸易活动的显著影响。虽然贸易壁垒数量急剧上升，但新出台限制政策的增速已趋缓。自4月达到顶点后，全球贸易政策的不确定性指数已降至年初水平（图2A）。该指标的回落，辅以双边及区域贸易协定的推进，有效提振了市场信心，缓解了人们对贸易大幅萎缩的忧虑。
全球商品贸易在2025年前三季度呈现出超预期的增长态势，月均增速由2024年的2.5%跃升至4.8%（图2B）。这种韧性主要源于两方面：一方面企业在关税生效前积极备货，另一方面厂商逐步提升了对供应链的适应能力，并消化了部分关税压力。与此同时，信息服务等商业服务领域的跨境交易同样表现亮眼。
虽然新出口订单等前瞻性指标表明，由提前备货产生的短期刺激效应或将在年末减弱，然而全球贸易格局依然展现出罕见的平稳态势。新兴市场和发展中国家当前贡献了约40%的世界贸易额，其区域融合程度的提升及新签署的贸易协议持续为经济注入活力，有效缓解了其他地区贸易壁垒造成的不利影响。此外，金融条件相对宽松加之能源成本处于低位
经济环境的变化促使增长预期发生转变，这在金融与商品领域表现尤为明显。自春季开始，由于投资者风险偏好增强、股票市场交投活跃以及美联储货币政策转向宽松(见图3A)，整体金融条件明显改善。新兴市场和发展中国家受益于美元走软及长期利率下行，不仅重获国际债券融资渠道，还实现了收益率利差的持续收缩。
如图3B所示，能源领域呈现支撑态势。由于供给过剩叠加需求疲软，布伦特原油价格较年初下滑近12%。当前能源价位较2022年高点仍存显著差距，这既平抑了名义通胀水平，又提升了民众购买力。市场预期已由年中低谷回归常态。
虽然短期利好令人欣喜，但世界经济总体趋势仍不容乐观。据多数机构预测，2023年增长水平将不及疫情后均值，或将创下金融危机后的新低纪录。当市场风险偏好转变引发金融环境趋紧时，经济增速或将放缓，这会进一步放大汇率与资本流动的波动幅度。此外，地缘冲突若持续升级，可能再度打击市场信心并扰乱国际贸易。从宏观视角来看，新出台的贸易保护政策都将对经济发展产生负面影响。
当前形势值得欣慰。经历三年超乎寻常的增长后，今年世界经济依然展现出强劲的适应力。随着贸易政策趋于明朗、能源供需趋于平衡，加之企业和个人持续展现出色的抗风险能力，全球经济的抗压性较疫情结束初期显著提升。
本文作者
阿伊汗 · 高斯世界银行副首席经济学家兼预测局局长
Nikita Perevalov
世界银行预测局高级经济学家
Peter Selcuk
世界银行预测局经济学家
Shijie Shi
世界银行预测局数据科学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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