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地区冲突升级、全球经济增长放缓、世界范围内人才稀缺的困扰，全球和中国的CEO们认为，2015年是特别具有挑战性的一年。好消息是：至少在目前，他们还基本没有表现出抵挡的姿态和正在实施恶性的成本削减，这与CE0挑战调查在2008年、2009年金融危机时期所看到的情况不同。在他们看来，增长将来自于团结和强有力的领导班子、高度敬业的员工、加强了的组织灵活性，以及重新聚焦于跟上越来越精明和懂行的客户的不断变化的行为和品味。自1999年起，世界大型企业联合会的CEO挑战调查就开始请全球各地的CEO、总裁和董事长指出他们在来年及以后将面对的最关键的问题。这一次的调查覆盖了将近1,000名CEO，他们描绘了一幅谨慎乐观和走向持续增长的画面，尽管全球经济在2015年仅温和增长约3.4%。
CEO是不是太乐观了？
中国正处于“长期软下滑”阶段，增长逐步放缓，轻松实现两位数增长和高于平均水平利润率的日子已经终结。但即便如此，中国的CEO们对利润的预期依旧乐观—在接受调查的中国高管中，有将近四分之三的人表示，来年的利润将有温和（63%）和大幅（12%）的提升（本年度的调查有99个中国高管样本，主要来自于营业收入在10亿美元以下的中小企业，其中20%隶属于跨国公司，10%多一点是国有企业。将近20%为上市公司，其余为私人企业—作者注）。中国的经济增长率的下降意味着中国的CEO们（以及他们的人力资源部）将要学习激励和鼓舞新一代的年轻领导人和员工，这些人10多年来只经历过繁荣时代，并不习惯于将薪酬和业绩更加紧密地挂钩。因此，并不奇怪，“人力资本”成为了今年调查当中的最大挑战。保持乐观确实是一位CEO的一项职责，但不切实际的乐观可能导致制定不切实际的目标，并掩盖了组织缺陷。到了糟糕的年景，这些缺陷只会被放大。
尽管经济发展势头遇阻，全球和中国的CEO们还不打算减少预算，限制成本。通过削减成本保持盈利能力并不是CEO们的当务之急。CEO挑战调查的结果显示，在近几年的后衰退时代，受到青睐的是与成本相关的防守型策略，比如“通过裁员降低劳动成本”、“加强现金管理”、“提高资本储备”和“降低总体成本预算”等。如今这一战略已经让位于以增长为导向的更为大胆的战略，包括投资于无形的资产，比如重新设计商业流程，提高领导与员工的才干，加强员工的敬业心，改善劳动生产率，等等。简而言之，在所有的挑战当中，那些意味着加大投资以提升绩效的战略的排名始终远远高于那些限制成本的战略。（图表1，图表2）
“人力资本”显然是中国所处地区的最重要的挑战，但中国的CEO们对创新和可持续性也高度重视，这显然有别于他们在香港的同行。有趣的是，“政府管制”在中国排名第8位，比2014年下降一位，和泰国一样，在该地区的排名是最低的。传统看法认为，中国的官僚体制和不能一视同仁的执法习惯是商业的噩梦，然而，我们样本里的CEO们不这样想。或许他们学会了在监管模糊地带中生存。不到三分之一的人（27%）同意，在中国，法规和执法是企业增长的一大障碍，31%的人反对，另有42%的人不置可否。（图表3）
宏观趋势
今年的调查发现，有10个全球性大趋势，同时适用于中国和全世界。它们是：
1. 抗击全球增长放缓
与成本相关的战略让位于以增长为导向的战略。对中国的CEO们来说，问题在于增长放缓是否会逆转其战略，退回到大力削减成本的老路上去。到目前为止，其他地方的CEO们还没有放弃努力。
2. 聚焦于对可控因素的掌控
尽管全球地缘政治和经济风险加剧，参加本年度调查的CEO们仍然聚焦于在公司内部培养强大的敬业、创新、问责和以客户为中心的文化。与同行相比，中国的CEO们在调查中给予宏观政治和经济风险的排名最低。
3. 以“自行培养”战略做强人力资本
员工人口结构快速变化、人才供需错配和人力资源的有效利用仍然是全球和中国的最大挑战。CEO们表示，他们倾向于在内部培养人才，而不是到公开市场上寻找。
4. 打造更牢固、更活跃的客户关系
如今的CEO们更加强调客户体验，他们看重的是客户想实现什么，而不是本公司打算推销什么。中国的CEO们认为，更好的产品质量和加强与客户的直接联系是成功的关键。
5. 可持续性成为最大的全球性挑战
“可持续性”第一次在这一全球性调查中上升到前五大挑战之内。它的全球排名主要是中国和印度的CEO们推上来的，它在美国CEO们的挑战名录中排名垫底。
6. 更加整体化的创新方式
从全球和中国的CEO们的回复中，可以看到一个极其重要的主题：那就是企业文化和敬业的员工队伍如今已经成为了创新的催生器。尽管科技仍然起到一定作用，但这个理念提出了一种更加整体化的创新方式，将人才、以客户为中心化融入到创新流程中。调查中有一个令人失望的地方：全球和中国的CEO们都没有看到创新团队与创新项目多元化的重要性。
7. CEO们寻求重建信任，有时默默进行
尽管“商业信任”未被CEO们列为最大的挑战，但他们强调，促进信任建设行为，需要他们给予很高排名的一些战略，比如道德问责、向关键的利益相关者传播企业的价值观、加强流程的透明度、提高产品与服务的质量等，这表明他们把信任建设视为企业增长的根本。中国的CEO们显然同意这一观点。
8.对跨文化能力的重视意外缺失
在全球和中国的CEO们那里，掌握跨文化能力的战略重要性相对较低。这与该地区人力资本工作者告诉我们的情况正好相反。他们说，文化敏感性，或者缺乏文化敏感性，对于组织的协调和绩效是一大挑战，不利于培养卓有成效的全球领导人，对于全球性团队的领导力而言尤其如此。
9.越来越接受大数据，但仍然不确定应该如何使用它
大数据在去年是五大热点问题之一，但在2015年的排名降到了中间的位置，这表明大数据的观念越来越被人接受。然而，它作为战略性工具的价值可能还没有完全被CEO们认可。中国的CEO们的回复与全球趋势一致。
10. CEO们对自己的期望大
CEO们并不满足于仅仅借助组织杠杆应对商业挑战。他们更愿意亲力亲为，主动与关键客户和政府管理人员打交道。中国的CEO们非常重视身体力行，担当组织内部的道德领导力的榜样。
热点问题
什么让CEO们夜不能寐……
本调查的挑战名录展现的是CEO们面对的较长期的问题，对于有关“热点问题”（即CEO们认为将在来年重点关注的短期事件、事务和情况）的回复集中在地区特有的痛点。唯一一个进入全球各地区前五大热点问题的是“客户行为变化”，也是中国的CEO们的头号痛点。
中国的CEO们特别强调，他们关注人力资本问题，认为能让他们夜不能寐的是两个紧密相关的事情—工资上涨和重要职位招人难。不过，与在美国、欧洲、澳大利亚等成熟经济体的CEO们不同，网络安全的问题还没有引起他们的关注。
而西方及澳大利亚的CEO们将网络安全列入五大热点问题（在美国排名第2位），但它在中国和印度的排名较低，分别列第12位和第19位。不过，随着该地区电子商务的持续增长，对于网络安全与数据保护的重视肯定会增加。这在日本和东盟国家已经有了明显的迹象。今年1月，世界大型企业联合会中国中心在上海举行了有关于网络安全的研讨会，与会人士称，跨国公司在中国的网络安全环境恶劣，原因是中国员工在公司的网络上一直使用由中国人开发的新应用程序和软件包，这些本地应用程序和软件产品的安全性不强，中国本地的公司可以更加熟练地针对这些弱点实施黑客行为。更为普遍的是，中国在技术和信息安全治理方面存在制度缺失，由此造成的系统性隐患加剧了企业信息安全挑战，限制了打击信息盗窃的手段。与会人士总结说，在中国，信息没有得到足够的法律保护。（图表4）
CEO观点：
通向高绩效与高盈利能力之路
本调查还请CEO们指出，打算使用什么样的战略，支持本公司成为一家高绩效的组织，以及在来年什么样的因素对于提高盈利能力至关重要。
中国的CEO们认为，要采取以客户为中心的策略实现高绩效，这与全球各地的CEO们的看法一致。不过，尽管其他地方的CEO们将组织协调和灵活性列为推动绩效的优先事务，但中国的CEO们为了实现业绩，正在对管理团队施加巨大压力，他们聚焦于管理层的强度是其他地方的CEO们所没有的。中国的CEO们把“确保经理制定明确目标和管理绩效”当作他们的头号高绩效战略，除中国以外，将这一条列在第一位的只有新加坡。在他们的战略名录上列第4位的“确保经理创建卓有成效的团队”，而全球其他地方的CEO们都把这一条排在了第一位。大局观或协调和灵活在中国的CEO们那里的优先程度较低，不过，他们比其他地方的CEO们都清楚，一定要认识到协调奖励与绩效的重要性。在一个增速放缓的经济体里，这一点将是至关重要的。
至于盈利能力，中国的CEO们重视通过向市场提供新的产品和服务来增加营业总收入。他们还寻求利用创新和科技改善流程，加强运营绩效，并最终提高劳动生产率。有意思的是，尽管对于如何实现高绩效，各地区存在着显著的差异，但对于怎样提高盈利能力，全球各地的CEO们的看法基本一致。（图表5，图表6）
中国的CEO们知道，由于本地区独一无二的经济、政治和社会环境，要实现长期可持续的增长，将面临很多挑战。但他们认为，聚焦于客户，致力当好企业公民，努力落实可持续性实践，还有团结而强有力的领导团队、高度敬业的员工以及不断进取的企业家创新精神，是他们在全球和中国经济不断放缓的逆境中取得进步的必要工具。
译者：天逸
编注：本文是基于“世界大型企业联合会CEO挑战调查”的结果撰写而成的。该调查于2014年9月至10月间在全球范围内展开。世界大型企业联合会不久前发布调查报告，题目为“挑战2015：在逆境中创造机会—建设由人力驱动的创新型组织”。欲了解更多信息及下载完整报告，请访问www.conference-board.org。
查尔斯·米切尔（Charles Mitchell）是世界大型企业联合会的知识内容与研究质量全球理事，在香港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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